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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十四字,这句古诗让全世界翻译伤透脑筋

2023/10/31 4:07:38发布43次查看
文|友邻苏辛
编|友邻君
图|互联网
1127 年,靖康之变,李清照和丈夫赵明诚南渡。两年后,赵明诚去世。国破家亡的乱世之中,李清照写下《声声慢》。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相信每一个中国人,读到这个开篇,都为之叹服。如此绝妙的 14 字叠词,应该如何翻译成英文?
冰心
1926 年,希拉里、宋美龄的校友冰心,在美国韦尔斯利女子学院(wellesley college)完成了硕士论文——《李易安女士词的翻译与编辑》,第一个用英文向西方介绍李清照的诗词。冰心不仅是出色的儿童文学作家,也是优秀的翻译家。据说,冰心翻译的是:
forlorn and sad, grieving with hurt
——冰心
短短 6 个字,意思是没错,只是丢失了原文的形式韵律之美。
john turner
爱尔兰人唐安石(john turner,1909-1971),1935 年至 1938 年在香港学习中文,1946 年以后,定居香港。唐安石认为,“英译中国古典诗词应该体现原诗词表现手法上的流畅与精巧,思想情感上的活泼与生动,句法结构上的和谐与优美”。
i pine and peak
and questless seek
groping and moping to liner and languish
anon to wander and wonder, glare, stare and start
flesh chill’d
ghost thrilled
with grim dart
and keen canker of rankling anguish
——唐安石
唐安石说,中国古典诗词之美,在押韵和节奏,所以他坚持用韵体翻译。peek-seek,languish-anguish,start-dart,chill’d-thrilled,押尾韵;pine-peak,linger-languish,wander-wonder,stare-start押头韵;groping-moping,glare-stare押行内韵。唐安石颇费心血,读来确实朗朗上口。
不仅如此,唐安石还化用了莎士比亚《麦克白》(macbeth)中的句子,shall he dwindle, peak and pine,来表示词人的日渐消瘦。
林语堂
说到向西方介绍中华文化,怎能不讲林语堂?林语堂认为,不强求译诗押韵,但追求诗歌内在的节奏感。
so dim, so dark,
so dense, so dull.
so damp, so dank, so dead!
——林语堂
林语堂说,“我译李易安的《声声慢》,那‘寻寻觅觅, 冷冷清清, 凄凄惨惨戚戚’十四字, 真费思量。须知全阕意思,就在‘梧桐更兼细雨’,那种‘独自怎生得黑’的意境。所以我用双声方法,译成 so dim , so dark , so dense , so dull, so damp , so dank , so dead 。 十四字译出, 确是黄昏细雨无可奈何孤单的境地,而最后 dead 一字最重,这是译诗的人苦处及乐处,煞费苦心,才可译出”。
看得出来,林语堂对自己的翻译是满意的。有人评价,林语堂用单音节字,押头韵,层层递进,表现出了对词汇色彩和程度的把握,堪称绝译。
林语堂的翻译,读到后来,让人有些哭笑不得。“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林语堂译成:
and the drizzle on the kolanut
keeps on droning
pit-a-pat, pit-a-pat
回译成中文,就是雨打可乐果,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可乐果(kola nut)原产非洲,含咖啡因,在口中咀嚼,可以让人兴奋并缓解疲劳,曾是可口可乐的成分之一。而在中国古典文学中,梧桐,是愁苦的意象。温庭筠有诗云,“梧桐树,三更雨,不到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当然,在翻译中,仅仅用梧桐树的英文 plane tree,是无法表现背后的深层含义的。不过林语堂翻译成可乐果,似乎离题万里,难道因为可乐果是梧桐科植物?
许渊冲
说到诗歌翻译,许渊冲教授是绕不过去的。从资料来看,许渊冲给出了两个版本:
{ 01 }
i look for what i miss,
i know not what it is,
i feel so sad, so drear,
so lonely, without cheer
{ 02 }
i seek but seek in vain,
i search and search again.
——许渊冲
许渊冲为诗词翻译定下了极高的“三美”标准:意美、音美、形美。这两个版本,许渊冲没有纠结于在形式上与原文的叠词实现多少对应,但依然以高超的技巧,给读者带来了愉悦的审美体验。
clara candlin young & 柳无忌 & 朱纯深
有一位凯德琳扬女士(clara candlin young,身份和生卒年不详)认为,不管是林语堂还是许渊冲,都没能完全体现汉语重叠的修辞美与音韵美。
俗话说得好,you can you up,no can no bb。凯德琳扬给出了她的版本:
seek, seek, search, search
cold, cold, bare, bare
grief, grief, cruel, cruel grief
——凯德琳扬(clara candlin young)
实在堪称 “绝译”,简直 “完全体现出汉语重叠的修辞美和音韵美”。
有趣的是,好几个学者居然都这么翻,誓将叠字进行到底。比方诗人柳亚子的儿子——柳无忌(1907-2002),毕业于耶鲁大学,翻译了《英国文学史》、《莎士比亚时代抒情诗》等,他的版本是:
seek…seek, search…search;
lone…lone, cold…cold;
sad…sad, pain…pain, moan…moan.
——柳无忌
香港城市大学教授朱纯深说,“这首词的译文不少,很多人可能都很想见贤思齐,模仿或攀比开头三行那空前绝后的叠字符串联营的效果”。总结得很好,我们来看看朱纯深的翻译:
searching, seeking, endlessly
alone, lonely
moody, gloomy
—— 朱纯深
杨宪益 & 徐忠杰
杨宪益(1915-2009)和夫人合译《红楼梦》时,一般是他口述,然后夫人在打字机上打出初稿。这样一位才高八斗的大学者,会如何翻译这 14 个字呢?
seeking, seeking
chilly and quite
desolate, painful and miserable
——杨宪益
有点缺乏美感,估计也是杨老口述之作,没有反复推敲。
著名翻译家徐忠杰(1901-?)善于用美丽的辞藻和韵律,将中国古典诗词翻译成英文。
i’ve a sense of something missing i must seek.
everything about me looks dismal and bleak.
nothing that gives me pleasure i can find.
——徐忠杰
许渊冲认为,译诗在有得有失的情况下可以有创作精神的,但不能过,而徐忠杰把词诗歌化,每两行押韵,有点化得过分。
stephen owen
美国有个汉学家,叫做宇文所安(stephen owen)。他根据 owen,取谐音,给自己取姓 “宇文”,根据《论语》的 “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给自己取名 “所安”。宇文所安的博士论文,题为《韩愈与孟郊的诗》,宇文所安现任教于哈佛大学。他的译本是:
searching and searching, seeking and seeking,
so chill, so clear,
dreary,
and dismal,
and forlorn.
——stephen owen
宇文所安显然希望不仅从选词,也从typography(排版)上,突出一种凄清萧索的意境,让人想起美国诗人卡明思 (e e cummings,1894-1962) 的经典诗歌,
l(a
le
af
fa
ll
s)
one
i
iness
这诗讲了四个单词,a leaf falls和loneliness。
列位看官,说了这么多,这 14 个字,究竟该怎么翻?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呀。
参考资料
《李清照词英汉对比研究》
《“声声慢” 翻译赏析与试译》
《“ 易 安 体 ” 翻 译 探 微》
《从翻译的审美体验角度谈诗歌翻译中文化形象的转换》
《从豪斯的翻译质量评估模式看宋词翻译》《论《声声慢》叠词翻译中“美学对等”的再现》
《宋词英译策略探究》
等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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